这是什么?这是你掉的马甲!
主打一个掉马现场,想看李小花来一次相夷的打扮。一发完。全文1.1w+
写了很久了,大概是在刚把失忆阿飞带回莲花楼的时间段,也没想到它突然就大结局了。
打得我猝不及防🌚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有人在江湖上放出自己知道单孤刀真正死因的传言。”
“单孤刀不就是李相夷杀的吗?”
“对呀,对呀。前几日四顾门的肖门主召开的大会上,那单孤刀的旧日下属都站出来肯定了。这事儿难道还有反转?”
“据说那放出消息的是个姑娘,十年前是个乞儿,刚好流浪在单孤刀身死的那一带。你别说,此话若真,这事说不定真有反转。”
“既然如此,那四顾门的人不得找去?”
“岂止四顾门啊,江湖上对这事感兴趣的人多了去了。那姑娘被王家收养后一直在顾月城,如今这顾月城,满城除了本地居民就是江湖人士。”
“那这么久了,这单孤刀的真正死因究竟是什么怎么还没人传出来?”
“哎,听说那姑娘流浪之前被李相夷救过一命,所以一直看不惯李相夷死后流言飞起的江湖。她说除非李相夷亲自来,否则谁都别想从她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可这李相夷早就死了,这不是个死局吗?”
“你别说,说不定这姑娘哪知道什么单孤刀的真正死因,只是想引人注意罢了。”
……
坐在另一桌的李莲花三人毫不做声地听了一阵的墙角。
李莲花端起桌上的茶默默沉思,实则正头脑风暴试图从自己的记忆里翻出对应的人物。
然,是他太高估当初救了人就走的自己的记忆了。
他又将目光移向了旁边的方多病,计上心头。
你别说,这傻孩子自认师承李相夷,说不定能行。
他嘴角含笑地放下茶杯,笑得慈爱。
“方小宝啊,你刚也听到了,这姑娘非李相夷不肯说呢。你说你作为李相夷的徒弟,能不能行?”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那笑只觉得后脊一凉。
“我们一路赶到这里来不就是因为这事?这姑娘可是提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条件,你不觉得她是在撒谎吗?”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李莲花眨了眨自己纯真的眼睛,“这事儿可是已经过了十年。本来线索就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有了点讯息,这次只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可……”
“可什么可,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李莲花直接打断方多病的话,站起身垂手顺了顺自己的衣角,又将视线移到了笛飞声身上,“阿飞啊,这拜帖就麻烦你去递一下。”
笛飞声嗫嚅着唇就要反驳。
“诶——”李莲花伸手表示打住,“帮一个忙告诉你一件关于你的事。”
笛飞声的嘴成功地闭上了,笛飞声的拳头成功地硬了。
只有李莲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二日三人早早地出了门,到达王家府邸时恰好到了拜帖上约定的时间。
管家早已候在了门口。
“三位可是昨日递了拜帖的?”
李莲花暗自戳了戳一脸不情愿的方多病,却没想到后者直接后退半步把自己给露在了前面。
他只得转脸朝着管家笑道:“正是正是。”
那管家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打了个转儿,一时也分辨不出哪位才是拜帖上说的李相夷的徒弟。
他看着三人一人面盖面具双手抱臂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一人脸上写满了不开心看样子也不是个好的询问对象,这就衬得最前方的李莲花和蔼可亲了起来。
他果断选择了询问对象:“我家小姐可是早就盼着诸位到来了。只是我家小姐想单独见见李相夷的徒弟,不知是哪位公子啊?”
“这位,这位就是。”
李莲花笑着拽住方多病把人往前送,末了又贴在方多病耳边警告:“诶我说你别把你这脸色摆着,就是借用一下你师父的头衔。他都没出来反对,你挎着个脸干嘛?告诉你啊,机会难得你可得给我把握住了。”
语毕他又狠狠将方多病往前一推,朝管家笑得真诚:“既然你家小姐想要单独与他见面,那我们也不多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管家笑着摆了摆手,“只是近期找我家小姐的人太多,府上已经住不下了,不然哪有让贵客来了就走的道理。”
“诶,理解理解,”李莲花笑了笑,“那还请管家先生多多照顾一下我们小公子。”
他抬眼瞅了一眼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方多病,挑唇笑了一下,上前一步在管家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家这小公子吧,毕竟还小,家里又是娇生惯养的,脾气难免有些大,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好的好的,我会多多照顾的。”
这一系交代倒像是嫁女儿似的。
“李莲花你说什么呢?谁娇生惯养了?”
因着离得近,李莲花虽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方多病听了去。
他正要上前朝李莲花争辩,却没想到李莲花直接后退扯着笛飞声就要离开。
“阿飞,走,快走。”李莲花一面喊着笛飞声,一面也不忘朝方多病丢下一句令他炸毛的话。
“娇生惯养的方小公子,可别忘了正事哦。”
“李莲花!”方多病抬步就要追,却被一脸笑意的管家拦了下来。
“公子,请。”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便只能憋屈地跺了一下脚,双手报复性地蹂躏了一把空气,心里狠狠地给李莲花记上了一笔。
不多时,李莲花二人就已经走出了王家所在的街道。
“你没看出来那管家另有它意?”笛飞声在一旁出声。
“看出来了。”
“那你还把他送进去?”
“诶,阿飞,这怎么能叫我把他送进去呢?这明明是你情我愿之事。”
闻言,笛飞声挑了挑眉:“你情,我愿?我虽失忆,可也知道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李莲花抬手挠了挠自己的鼻梁:“这,怎么不算呢?”
回答李莲花的是笛飞声的一声嗤笑。
另一边,王家管家带着方多病穿过了大半个庭院,才在一处屋子停下。
刚刚一路走过来,府中各处都有江湖人士或三或两到处闲逛,但看那到处打量的神情,倒更像是巡逻。
“管家先生,”方多病在门前拦了管家一下,“方才一路走来那庭院中的都是因你家小姐这事找过来的?”
“是啊,都是因小姐这事找来的。”
“那你家小姐是为何将来过的一些人都留在了府里?”
方多病目光如炬。因这事找来的江湖人士少说也有上百人,若是都住在这王家府邸,怕是算上柴房也不够。既然如此,那这留下来的,是因何而留,或者说,是满足了什么条件才被留下的。
“这……”管家被问到了点子上,说话却支吾了起来,“嗐,方少侠若是有什么问题,见见我家小姐便知了。少侠,您请。”
他快步上前将人引入屋内,又迅速地退了出去,像是在避着什么洪水猛兽。
方多病挽留人的手还伸在半空,门就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
方多病:……
“你就是相夷哥哥的徒弟?”
有位身着白裙的姑娘掀开里间的珠帘走了出来,人未至声先到。
方多病转头就看见了一位模样清秀的白衣女子正上下打量自己。
他扬了扬头,回道:“正是。”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从那姑娘眼里看到了嫌弃。
“也不怎么样嘛。”
“你!”方多病被噎了一下,随即假笑道:“那这位妹妹也别叫我师父哥哥了,我师父的年纪当你叔都绰绰有余!”
“阿嚏!”李莲花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我?”
他将手里的小球丢了出去让狐狸精捡,又转头盯着笛飞声看了一眼:“诶阿飞,种菜别偷懒啊!”
“你——”王秋琳气结,看了方多病两眼,又刁难了起来,“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相夷哥哥的徒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身份?”
“嘿,我还没问你呢,”方多病双手抱臂看着他,“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知道单孤刀的死因。”
“我当然知道,你先证明!”
“你先说。”
……
两人一番争执,最终是王秋琳先退一步。
“行,我先说一点。当时我在场,单孤刀在你们说的那什么金鸳盟来之前就已经死了。这个解释如何?”
方多病神色一凛,问道:“你空口无凭,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当然有,但我为何要告诉你一个身份都没确认的人?”
“我,我师父就是李相夷,有什么要证明的?”
王秋琳看着方多病觉得他脸色不对,“你既然说相夷哥哥是你师父,那你会什么?相夷太剑还是婆娑步?”
方多病欲言又止:“我……”
“都不会?”王秋琳挑眉,“那听闻相夷哥哥自成了一门功法扬州慢,你可会?”
方多病嘀咕:“扬州慢没学倒是学了一门苏州快。”
方多病一副心虚的模样落在王秋琳眼里恰成了他冒充李相夷徒弟的证据。
“哼,你这个打着相夷哥哥的名号招摇撞骗的骗子!”
“谁骗你了,我就是李相夷的徒弟!”
“那你拿出证据!你有本事把相夷哥哥带到我面前来让他亲口告诉我你是他徒弟!”
“哈?好哇!你以为我不敢是吧?明天晚上你给我等着!别被我师父吓得哭鼻子!”
“李莲花。”
方多病笑嘻嘻地将李莲花按到凳子上。
后者古怪地瞅了他一眼,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
“又闯什么祸了?方小宝?”
方多病将与王家小姐争斗的事说与了他听,边说还边狗腿地替他按着肩膀。
“嘿嘿,李莲花你扮做我师父去帮我正正名呗。”
“噗——”李莲花一口茶水没含住,尽数喷了出去。
与方多病同侧的笛飞声反应快躲了过去,倒是方多病被挨了个结实。
李莲花尬笑地将自己的肩膀从方多病手下撤了回来。满脑子都是无功不受禄。
“方小宝,你这答应人姑娘的事扯上我干什么?而且,谁让你乱答应人家姑娘了?”
“哎呀,那王家小姐一直激我,我一时嘴快就……”
“那你也该找你师父去,找我干什么。”
“我去哪找他嘛,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那你又何必找我。”
“李莲花,其实上次在百川院我就想说了,你真的和我师父有些像。”方多病眼见着说不动李莲花,选择搬出终极杀器,“那姑娘好像真知道些什么,这次真的只有李相夷才能去套话了。”
他双手合十,眨着眼睛恳求:“李莲花~莲花~小花~帮帮忙呗。”
李莲花头疼,突地又想起了笛飞声,“我记得阿飞会易容之术,他也可以扮李相夷。”
笛飞声抄着手,一如既往的冷漠,“我好像是会易容。”
“诶,这就对了,”李莲花一扬衣袖,“那就阿飞去。”
“可我总觉得要我扮做李相夷心里膈应得很。”笛飞声补完了下一句。
李莲花和方多病都少见的沉默了一瞬。
方多病打破僵局:“老规矩,石头剪刀布。”
一局过后。
李莲花看着自己和笛飞声的手愣住。
好消息:有一个人赢了。
坏消息:输的是自己。
“就你了!李莲花!”方多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又跑了出去,“李莲花,等我给你置办一身行头啊!”
李莲花头疼。
然后第二日午后,李莲花就对着方多病带回来的一身衣服大眼瞪小眼。
他牵起那白衣臂上坠着的红色飘带,朝方多病发问:“你去哪买的衣服?”
方多病正匆忙地咽下一口茶水。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得意洋洋道:“我连夜找成衣店做的 ,好看吧。这可是我第一次见我师父时我师父穿的衣服样式。啧,这衣服版式可比机关图难画多了。就这件衣服,还是紧赶慢赶赶出来的呢。”
“啊不是,”李莲花缓过神来,“你这又哪来的钱?”
“你的呀。”方多病回答得理所当然。
李莲花睁大眼睛,差点被气撅过去,“方小宝!”
“哎呀,我帮你卖菜赚回来。”方多病早有准备。
他将衣服塞进李莲花怀里,催促道:“去,快去换了试试。”
李莲花见自己的钱有了赚回来的保证,也就放心地去换衣服了。
他看着这件熟悉制式的外袍,不免又想起了十年前。
“李莲花,好了吗?”
李莲花一下子就惊醒了,他匆忙披上外袍,系上腰带,用牙叼住绳结一头束好小臂上的护臂,这才打开了门。
方多病正蹲门口长蘑菇呢,面前的门一开,首先看见的就是白底红边的衣角,接着往上看,便见被阳光照射的闪闪发亮的李莲花正垂头盯着自己。
那一瞬间,他好像真的看见了李相夷。
“李莲花,不是我说,你和我师父真的很像!”方多病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欢快地拉着李莲花进了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红底白边的绸带。
“来来来,束上头发试试。”
他热情地将李莲花按在凳子上,一手抽了李莲花脑袋上的木质发簪,一手已经摸上了李莲花平日用的梳子。
李莲花被他一系列动作搞得晕头转向的,嘴里的“诶”还没“诶”完呢,一个梳高的马尾已经在方多病手里新鲜出炉。
方多病又将李莲花拉起,四下打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莲花倒是颇为无聊地瞥了瞥眼,觉得心悸。
怎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好笛飞声外出浇完水回来,方多病拉着他过来看李莲花版的李相夷,并热情地问他的感受。
笛飞声看了许久,最终吐出了三个字,“想打架。”
“嗯,完美!”方多病得到了笛飞声的肯定一下子信心大增,觉得今晚的套话行动十拿九稳。
李莲花缩了缩脖子,又伸手摸了摸自己亮出的后颈,颇有些不习惯。
他招招手让方多病过来,问道:“你说那王家小姐听到你说今日晚带李相夷去见她的时候她顿了一下?”
“对,我也很奇怪,我总觉得她一开始是想拒绝的,却因不知何事改变了想法。还有还有,府上虽住了一批江湖人,却也没有那么多,空着的房间还是有的。”
李莲花轻敲着桌面思考了一下,“你将你昨日入王府所见所闻一一说来听听。”
入夜,方多病带着李莲花二人从昨日王家小姐所说的右门偷偷潜了进去。
正准备前往约定的偏厅呢,突然一道呼救声划破了夜空。
“小姐!快来人呐,抓刺客——”
三人寻着声源望去,便见四个黑衣人从正厅的屋顶分三个方向散开逃窜。
方多病反应最快,直直越上屋顶朝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阿飞,”李莲花侧头叫他,意简言骇,“一个秘密。”
笛飞声侧头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朝另一个方向追去了。
李莲花看向最后一个方向,粗略估算了一下,像是在后厅的方向。
他上前两步折了一枝桃枝,飞身追了上去。
此时正月上中天,后厅入夜后也没人来,待李莲花落入后厅庭院后,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恰逢夜风吹散轻云,月亮的光辉令这一方庭院亮了起来。
那黑衣人也是注意到了亮光之下藏匿身形不易,于是选择了还未暴露身形时先下手为强。他手中扔出一把飞镖,执剑绕到李莲花后方攻了过去。
破空声从侧面传来,李莲花脚下运起婆娑步往后躲开,而这方向恰是那黑衣人持剑刺来的方向。
他目光流转,轻哼一声,仅是微微侧头,就将那朝他后脑刺来的剑躲了过去。而后他身形一矮,旋身击出一掌,正中那黑衣人的胸膛。
两人借此分开距离。
“这位兄台,内力浑厚啊。”李莲花将扎高的马尾往后甩了甩,颇有些不习惯地缩了缩脖子,朝对方调笑道。
那黑衣人露出的双眼眯了眯:“婆娑步。你是李相夷?你居然没死。”
“哎哟,这位兄台,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李莲花侧身晃了晃手里的桃枝,枝身上仅有的两朵桃花也随带起的微风颤了颤花瓣。
“这李相夷早十年前就死了,现在哪来的李相夷。”
对面的黑衣人明显不信:“你也是为了你师兄单孤刀的死因来的。”
“碰巧路过,听见个感兴趣的传言,来看看热闹,”李莲花伸手挠了挠耳朵,“只是这位兄台好像不是来看热闹的?”
“让我猜猜,兄台是来杀王家小姐的?”李莲花注意着黑衣人的表情,待看见对方目露轻蔑的表情时,又姗姗地开了口,“嗯,看样子不是,那便是来杀王家夫妇的。”
“还是仇杀。”李莲花又补了一句。
那黑衣人眼睛睁大,显然是坐实了李莲花的猜测。
“诶,你也别这么吃惊地看着我,”李莲花拂了拂手,“这偌大的府邸却不见王家夫妇,一切都由这王家小姐安排已经很奇怪了。起初我以为是因为王家小姐知道单孤刀的真正死因引来了想要杀她灭口的人。”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这要被杀的人还在外晃荡,没什么关系的王家夫妇却躲了起来。奇怪得很。”
“然后才想通,并非是王家小姐因知单孤刀真正死因引来了要杀她的人,而是因王家夫妇的仇家找上门,王家小姐才放出消息留住一批江湖人士保护王家夫妇。不然为何都过了十年了,这王家小姐才翻出了这桩旧案。”
“我也挺好奇的,是什么样的仇家才逼得王家小姐放出这等消息引得江湖人士蜂拥而至。”
李莲花挑眉看着黑衣人:“这位兄台不如表个身份,认识认识?”
“呵,你是在拖延时间等你那两个同伴赶来吧,”那黑衣人嗤笑一声,“看样子江湖上传言你中了碧茶之毒武功尽失是真的。那我也没必要忌惮于你了!”
黑衣人背手摸出一把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手投掷了出去,趁李莲花飞身寻着飞镖间的空隙躲过时,持剑攻了上去。
李莲花将桃枝挡于身后,内力注入,那桃枝竟未被黑衣人砍过来的锋利一剑所折损。
他侧头瞟了一眼黑衣人的攻势,足下用力,整个人飞身而上,从黑衣人的头顶掠至了他的身后。
局势瞬间反转。
李莲花握着桃枝朝着黑衣人的右手抽去,因着惯力,枝上的桃花都被震落了一朵。他脚下运起婆娑步,手中桃枝犹如少师,身形变幻,剑招连出,配合着他一身白底红边的劲装,梳高的马尾。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不可一世的李相夷。
那黑衣人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最后一个错身之后,李莲花负手而立,另一只执着桃枝的手抬高,恰好用枝尖接住了那朵被震落的桃花。
而那个黑衣人,直直倒地,生死未知。
正当李莲花准备上前将地上的黑衣人捆起来等方小宝他们回来时,庭院四周突然火光四起。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桃枝,面色凝重。
被光亮闪了眼睛的李莲花没有第一时间看清四周的情况。深知自己眼睛不好的他选择了微侧着身,将自己对外界的感知着重放在了耳朵上。
石水等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与百川院供奉了十年之久的画卷上的人相似无比的场景。
“门……门主?”石水惊异地喊出了声。
周围的一圈人都震惊地看着站立于庭院中间的人。
见过李相夷的,惊于李相夷还活着。
没见过李相夷的,也在众人的反应中猜到了答案。
听见熟悉的声音,李莲花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完蛋。
他面上冷静,脑子里却在疯狂地想对策。
“哟,石院主,”李莲花正过身笑着朝石水打招呼,视线又朝四周带过,“这,这么多人哈。你们是在聚会是吗?哟,那我不是打扰你们了?”
石水眉头一皱:“李莲花?”
“诶,是我是我,”李莲花扬笑,“既然我打扰你们了,那我就……走了哈。”
他说着就要往另一个小道离开。
“等等!”石水喊住了他,她上前两步,剑鞘已经压上了李莲花的颈侧,“你为何会在此地,又为何穿成这样,这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诶,石院主,有话好好说哈。”李莲花双手举起,之前手中的桃枝早在他作势要走时就扔了。
“这第一个问题,哎还不是方多病这小子,非拉着我来。这第二个问题嘛,也是方多病这小子,听说了这王家小姐非李相夷不说单孤刀的死因,这不,拉我出来冒充李相夷想从王家小姐嘴里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至于这第三个问题。”
李莲花斜眼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黑衣人,认真道:“我来的时候他就躺这了。”
石水满眼不信。
有四顾门的人上前查看黑衣人的伤势。
“诶诶,石院主你别不信啊,我也就比你早来了一会儿,这人真是自己躺这儿的。”
“院主,这人身上的伤像是用枝条抽的。”翻查了黑衣人伤口的四顾门门徒上前向石水报告。
“枝条?”石水有些疑惑,又朝李莲花打量了一眼。
此时李莲花只是满心庆幸刚刚将桃枝扔了出去。
“石院主,你看我这也不会武功的,总不能是我拿枝条把他抽晕过去的吧?”
“院主,在这草坪里发现了截桃枝。”
李莲花侧目看了眼那门徒呈上来的半截桃枝,还没来得及庆幸呢,就听见周边有人在吼。
“诶,这桃枝不是刚刚李莲花刚扔的吗?”
“对呀对呀,我也看见了。”
李莲花嘴角的笑还没勾起呢,蓦然脸色一变,视线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扫去,眼神透露着无语。
不是大哥啊,不需要现在炫你眼神好啊!
“哼,满嘴谎话。”石水将桃枝抛掉,盯着李莲花,似乎想看破这个油嘴滑舌的江湖神医的身份。
可她看着晃神,差点又将李莲花看作了李相夷。
“诶,石姐姐,你也在这里?”
方多病押着一个人穿过人群,就看见了与李莲花对峙的石水。
他将押着的人往地上一推,视线扫过地上躺平的黑衣人,一脸新奇,“哟,李莲花看不出嘛,这你干的?”
李莲花咬牙切齿:“我再重述一遍!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地上了!”
二愣子方小宝,还不快救我!
难得看见李莲花吃瘪,方多病笑也笑了,觉得要是再僵持下去李莲花保准要把自己踢出莲花楼。
“石姐姐,你别为难他了,这冒充我师父的主意是我出的。你看看他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病弱模样,这黑衣人哪是他打趴下的啊。”
“诶,对对对,石院主你看这……”李莲花目光移到石水压住自己的剑鞘上,又看向了石水,表情无辜。
石水松了对李莲花的桎梏,却还是有些不死心。
她死死地盯着李莲花,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她开口道,“你究竟是不是门主李相夷?”
“哈?就他?”方多病直接否决,“他就是恰巧同师父长得相像,性格武艺同我师父差远了。石姐姐,你认错了吧?”
“我在问他没问你!”
石水一吼倒是将方多病吼懵了。
气氛就此僵持了起来。
“诶,别动气别动气哈,”李莲花笑着插了进来,“石院主,你看,我就是个江湖游医。就像方小宝说的,我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除了这张脸或许和李门主相似,也没什么能和李门主挂上勾了。”
末了,他又像是想增加可信度,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绝对不可能是李相夷。”
这句话尾音刚落,一声略显愤怒的嗓音在这本就焦灼的气氛里炸开。
“李相夷!”
李莲花惊恐地看向地上被自己抽晕过去的黑衣人,此时心里只想冲上去再补两脚。
说来也巧,这黑衣人悠悠转醒刚好听见了李莲花那一句“我绝对不可能是李相夷”,一时之间只觉得这人隐藏武功骗过自己也就罢了,现在否认自己的身份又是在骗人。
输给李相夷不丢人,输给一个凭空捏造的人会显得他废啊!
所以他当即决定要石锤他李相夷的身份。
有了这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李莲花身上,包括一开始站在李莲花同一战线的方多病。
“你……真的是,门主……”石水看着李莲花,一时之间也不知是震惊还是喜悦。
方多病倒还像是不死心地一把抓住了李莲花的手腕,注入内力在他体内寻找着什么。然后他就发现了一股同苏州快一模一样的内力。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疑问似乎只有李莲花就是李相夷这一个答案能解答了。
“原来……这就是扬州慢,”方多病怔怔地看着李莲花,“你就是李相夷。”
李莲花现在只觉得头疼。他突然想起下午的一场心悸,想必就是在提醒自己这王府来不得。
“哈哈,这……”李莲花讪笑这开口。
他这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李莲花要的就是这个当口。他趁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飞身而起越上屋顶准备逃窜。
所有人都没想到李莲花居然想逃,待反应过来时,只有被骗多次的方多病猜出了点苗头快速追了上去。
“李莲花你个老狐狸给我站住!”
“方小宝你说你追我干什么呢,你想问什么明日莲花楼我等你,现在先去把正事办了再说!”
李莲花嘴里说着,脚步确是没停。
方多病在后面追得紧,“我要再信你我就是狗!”
“诶,方小狗你瞧你这话说的。”
李莲花见甩不掉方多病,只得叹气另寻他法。却没想到碧茶之毒突然发难,逼得他停了脚步。
他抬手止住胸口几处大穴,面色苍白。
不过几息之间,方多病已经成功地压住了李莲花的手臂。
“李莲花?”方多病发现了不对劲,他看着脸色突然刷白的李莲花,一时不知所措,“你……这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
李莲花听着身后大批人靠近的声响,反手拉住了方多病,“既然你不信我,那你和我们一起走。”
远处笛飞声扛着一个白衣女子快速朝他们赶来。
待他离得近了,方多病才看出来他扛着的是王家小姐。
李莲花抬头扫了一眼,对方多病说道:“个中原因我之后再同你说,可现在我不能回四顾门。方小宝,信我一次。”
方多病一时脑子乱嗡嗡的,看着眼前的李莲花,又回望了一眼已经追至廊下的石水等人,最终咬牙选择了扶起李莲花朝王府外跑去。
他抬眼朝笛飞声喊道:“阿飞!走!”
等李莲花从昏沉中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他拖着有些昏胀的脑子坐起身,伸手揉了揉额边的穴道,刚懒懒散散地睁开眼,就被坐在床边一声不吭,死死盯着他的方多病吓了一跳。
“哦哟。”李莲花吓得往后一仰。
方多病幽幽地盯着李莲花,问道:“你当真是李相夷?”
李莲花面色不虞地盯了回去,似是在怪罪他大清早地吓人。
他将身上的被子掀开,慢腾腾地盘坐好,又扯正了自己的袖子,这才姗姗开口,“曾经是。”
“什么意思?为何是曾经?”
“十年前东海大战,李相夷在与笛飞声的约战中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李莲花。”
李莲花的声音没多少波动,寥寥几句像是在概括他人的平生。
方多病皱了皱眉,总觉得对方在搪塞自己,“这事暂且不议,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又为何不回四顾门,今天你就把所有事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立马传书给石姐姐让她把你押回四顾门去。”
李莲花抬眸不悦地看着他,“嘿你这个方小宝,好歹我也算你师父,你拿着审犯人的架势来审我,你觉得这合适吗?”
“对付你这种老狐狸,我觉得挺合适的。”
“嘶,你——”
李莲花话刚开了个头,就听见笛飞声骂骂咧咧地从外面进来。
“既然你醒了那就赶快去那女人那儿,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诶,阿飞,我先问他的,等他回答了我再说。”
“你看他这幅样子哪是想告诉你的样子,”笛飞声挑眼扫了一眼李莲花,又看向方多病,“这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去看着那个女人。”
“你个记忆尽失的人能知道什么秘密。”
“我当然知道,”笛飞声嗤笑一声,“比如,他快死了。”
简单的四个字犹如当头一棒,砸得方多病晕乎乎地转头看李莲花,“他说的是真的?”
李莲花收回盯着笛飞声带着不悦意味的视线,朝着方多病调笑,“你可别听他瞎说,他这是逼你去接手王家小姐呢。”
他站起身,像是赶狐狸精似的把还怔愣的方多病撵到一边,朝着外面走去。路过笛飞声的时候还不忘丢了个警告的眼神。
他边走边吆喝着,“哎哟,没人接手王家小姐,那就我去。得到了消息某人一个也别想知道。”
这或许就是老狐狸的狡猾之处,逼得方多病断了自己的思维追了上去。
李莲花听着身后的动静,挑唇一笑。
小狐狸还是斗不过老狐狸。
“王姑娘,你好啊。”
李莲花笑眯眯地抬手招了招,算是打了招呼。
“如今你父母的仇家已被抓住,那这单孤刀的真正死因可否告知在下呢?”
王秋琳看着眼前的人眼熟的紧,“相夷哥哥?你真的还活着?”
“哟,我寻思着你是从哪儿听说我没死呢,敢情是借李相夷的名头引江湖高手来帮你忙啊。”
方多病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意思?”
李莲花侧目看了他一眼,“你傻啊方小宝。非李相夷不可说,那为了真相找来的多是同李相夷认识或熟悉的人,想借着与李相夷的这层关系从王姑娘这里得到些线索。”
“哦,我懂了,”方多病接下了话头,“而与李相夷认识的多是武功高强之辈,他们找来之后,被王姑娘设法留了下来保护王家夫妇。好家伙,一环扣一环啊。”
“嗯,不算太笨。”李莲花顺口夸道。
王秋琳有些害羞地绞了绞手指,说道:“既然此事已了,我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那时我正流浪于那片黄沙满天的土地,就在你们说的单孤刀被人袭击的地方。那天我看得清清楚楚,单孤刀是被一群披着黑斗篷的人扔在那的。”
李莲花听着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等那些黑衣人走后,我准备上前看看那人是死是活,却没想到另有三个人骑着马赶了过来。他们看见单孤刀躺在那好像也有些不知所谓,没过多久就走了。接着就是四顾门的人寻了过来。”
“后面的事差不多就是相夷哥哥你所知道的了。”
方多病有些混乱地皱起了眉,侧头扫了一眼李莲花,却惊异地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红了眼眶。
“李莲花?”
李莲花冲他摆了摆手,他问道:“方小宝说过你有证据。”
“对,”王秋琳从自己的随身荷包中摸出一张纸递给了李莲花,“这是我凭记忆画出的那群黑衣人的腰牌上的图案。或许有些出入,但差距应该不大。”
李莲花接过打开,方多病也凑了过来。
纸面上的图案弯弯拐拐,不像标识,倒像是他们前不久看见过的……南胤文。
李莲花将纸张叠好,向王秋琳道了谢。
“方小宝,你将王姑娘送回去,我们也要启程了。”
“诶,为什么是我?”
“再使唤阿飞我就没他身世跟他讲了,你去,快去,速去。”李莲花起身走向莲花楼,“我们等你。”
方多病心里骂骂咧咧,却还是转身护着王秋琳回了王府。
“方多病!”
刚出了王府门口,方多病就被石水逮住了。
“啊哈哈哈,石姐姐。”方多病尬笑着转过身,看着朝他走过来的石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随后转身就跑。
“石姐姐,我办完了事情就把他带回去,你就别来追了哈!”
石水没想到方多病会跑,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那小子已经跑出街道。
她只能恼怒地冲着方多病的背影吼他的名字。
“方多病!”
逃离了石水魔爪的方多病心情愉悦地揽下了赶马的业务。
他坐在莲花楼与马匹间的平台上,扬了扬手里的马鞭,“出发!石寿村!”
完
——————————————————
彩蛋与正文无关,彩蛋与正文无关,彩蛋与正文无关(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彩蛋是被结局创了一点后补的意难平,请按需解锁
评论(57)